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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清明節(jié)期間，我都會想起家鄉(xiāng)已故的親人，一個人默默地流下眼淚。 離開家鄉(xiāng)22年了，在這22個清明節(jié)里，由于種種原因，我只回到家鄉(xiāng)祭祀過一次。但我一直沒有忘記家鄉(xiāng)的親人，每一個親人的音容笑貌，始終在我的夢里出現(xiàn)。我在省城的每一天，都心系著家鄉(xiāng)的親人，他們的勞動一定很累，他們的生活一定很苦，他們生了病一定沒有錢去醫(yī)院。 1992年的正月，我在父親和母親的墳前磕了幾個頭，就來到了省城謀生，想干出一番事業(yè)回報家鄉(xiāng)，報答家鄉(xiāng)的親人。可惜的是，至今還是兩手空空，無家無妻，孤身一人客居省城，辜負了家鄉(xiāng)親人們的期望。 在這22年里，家鄉(xiāng)的親人已經(jīng)離去了十幾個，每當一個親人離去，我都會默默地回憶著他們生前對我的關(guān)心和愛護。 我來省城的第二年，三嬸就離世了。三嬸生病時，曾經(jīng)和我大哥說，她想看看我，可又怕我沒時間回來，下次回家就看不見三嬸了。遺憾的是三嬸生病和去世時，家人都沒有告訴我，是我回到家鄉(xiāng)才知道這個事實。
我到省城的第四年，大姑媽病逝了。大姑媽和我家是鄰居，我媽和我爸去世后，最關(guān)心我的人，就是大姑媽了。我在兄妹五人中排行最小，哥哥姐姐都已成家，就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著日子。由于父母生病，離世較早，我從小就缺少家庭溫暖，性格也變得內(nèi)向和孤僻?？晌沂莻€志向遠大的孩子，立誓要好好讀書，做一個有出息的人，為家人爭氣，為家鄉(xiāng)爭光。當我廢寢忘食讀書的時候，大姑媽就會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在我面前，端一碗熱騰騰的面條，或拿兩塊熱乎乎的餅子送到我手中，抑或悄悄地把她家菜園里的菜，擺到我家的鍋房里…… 突然那一天，老叔發(fā)電報說大姑媽病重想看看我。正當我第二天中午準備回家時，又收到老叔的電報，讓我不要回家了，大姑媽病已減輕。那次我沒有回家，要是回到家，還能和大姑媽說幾句話。因為沒隔多天，我又收到電報：大姑媽已病故。最后一眼看見大姑媽的時候，她已經(jīng)躺在門板上，我揭開她臉上的火紙，在她冰涼的額頭輕輕地吻了一下。 1998年的初秋，老叔去世了。老叔得的是中風(fēng)，救治后留下了偏癱和歪嘴的后遺癥。我回到家里，看老叔這個樣子，淚水一次次止不住地流出來。我坐在老叔身旁，緊緊地握著老叔的手，要老叔堅強起來，戰(zhàn)勝疾病，爭取早日重返工作崗位。老叔的目光已經(jīng)不像從前那樣靈動了，只能看見老叔的目光里，擠滿了求生的欲望。老叔問我：南京能不能看好這個病？我說：不……不容易。老叔又說：村里有幾個人也是這個病，有一個人好了。我說：打聽打聽，那個人是怎么好的，老叔你照著他做，你也會漸漸地好起來。 我回到省城，一直留意中風(fēng)的相關(guān)資料，想把老叔的病治好。老叔干了幾十年的小組長了，寧愿自己吃虧，也不愿意讓村民們戳脊梁骨。我沒來省城之前，一次去北京參加筆會，路費是老叔找村委會爭取的，可村里沒有直接給，是老叔用那點可憐的工資，一個月一個月地為我抵債。老叔曾經(jīng)對我說：我們朱家有出息的人，第一個肯定是你，老叔等著你開輛小轎車回家，在我們村里風(fēng)光風(fēng)光。老叔！你的話我記住了，如今我可以開一輛小轎車回家，但老叔已經(jīng)看不見了。 最讓我想想就流淚的是，老叔去世那幾天，我沒有回家為老叔披麻戴孝。接到家里電話說老叔去世了，正碰上我自學(xué)考試。我經(jīng)過一夜考慮，狠狠心抹掉眼淚，不回家見老叔最后一面了。因為我已經(jīng)自學(xué)多年，就等這兩門課程畢業(yè)，如果這次不參加考試還要再等一年。老叔的在天之靈不但沒有怪罪我，還保佑我順利通過了兩門考試?？纪暝嚥粠滋?，我回家跪在老叔墳前哭訴著，燒了一大堆火紙后，給老叔又磕了幾個響頭。 要說家鄉(xiāng)離去的親人還有許多，如，四叔、三姑父、老舅、老舅媽、大姨媽、俠嫂、三表姐……他們都去見祖先了，都去見我的父親母親了，這么多的親人在那邊，也算是團聚了。 2013年的清明節(jié)，我回到家鄉(xiāng)，跟哥哥姐姐一起為父親的墳?zāi)辜恿诵峦?，為父親的墳頭戴上帽子。我跪在父親的墳前，既悲傷又氣惱，為母親的墳?zāi)贡煌破搅苏也坏蕉錅I。我稱呼著每個死去的親人，為他們點香焚紙，祝他們在那邊安康幸福！ 我在父親的墳?zāi)股喜辶藥字π铝?，讓父親也感受到清明節(jié)的氣氛。假如幾枝新柳能和著春天長起來，那一定是父親的力量，在家鄉(xiāng)溫潤的土地上，煥發(fā)著青春的光芒。 (責(zé)任編輯：悼詞文化網(wǎng)) |
